60泰兰德
在曼谷燥热的午后风里,绵白沙滩被晒得温热,小巧精致的贝壳嵌在沙砾间。
袁如扎着两个低马尾正寻觅这些细碎宝物,大大的墨镜滑在鼻尖,遮了半张脸,听闻背后喊声立刻直起身,指尖下意识扶了扶下滑的墨镜,脚步轻快地朝遮阳伞走去。
身着无袖棉质背心衬得肩颈线条利落,宽松热裤沾了点细沙也不在意,笔直修长的双腿相较之前也只是长了点大腿肉。
不远处的遮阳伞下,男人穿着靛蓝花纹短袖衬衣和浅灰沙滩短裤,头发随风起型,戴着同款黑色墨镜,两人都是一股子游客风。
此时,他手里捏着一管防晒霜,声音让咸湿的海风卷来:“过来擦防晒。”
走近后,她的声音裹着笑意回过去:“不是在酒店里擦过了吗?”
衣服下摆兜的全是她捡的好看的贝壳,把小东西们搁在藤编小几上,抖抖衣服上沾的细沙。
卷起来后露出黑色窄款战术腰带,只保留了枪套和弹匣包,枪身贴合腰身,不卷起下摆能自然遮挡。
袁韦庭让人坐在米色遮阳躺椅上,在她裸露的各处肌肤上毫不客气地挤出一大坨防晒霜。
“这东西要经常补,难道你想白白的过来,黑黑的回去?”
袁如随即抹开,假意不高兴道:“原来我黑了你就不喜欢我了,你只喜欢18岁的我,等我28岁,长胖了老了黑了皮肤不好了,你就不要我了是吗?”
袁韦庭给自己擦着胳膊,眼都没抬,如常道:“我赚那么多钱,不就是让你花钱去保养的,我会让你变丑吗?”
“哼!”袁如在心里闷哼一声,加快手上动作,大眼睛悄摸藏在墨镜后瞪人。
“那你就不是喜欢全部的我,说什么永远,都是哄人的!”跑出去之前痛快释放了一下,不敢多停留半秒。
到了海边,澄澈海水层层迭迭漫过脚边,温凉适中,湿沙顺滑轻轻包裹脚面。轻轻翘起脚趾又陷进去,感觉什么都抓不住,就像她抓不住他的未来。
穿着同样有了色彩的吕瑞季,端着几杯鲜榨芒果汁走近,见到她跑开,问怎么了。
袁韦庭奇怪地看了眼海边,回道:“小女孩活在幻想中,我关心她会不会被晒黑,她说我不喜欢她了。”嘴上说着,手里却把藏在衣底下的吊坠拿到太阳底下。
季子笑出声,听出是想要一句无论怎样都会喜欢的漂亮话,奈何庭哥直到没边,转头看向女孩水边嬉戏的画面。
袁韦庭拨弄了几下袁如捡的贝壳,将觉得丑的都弹走,抬头扫了眼正在靠近他们的人,道:“来了。”
季子转头见到吕锦亮穿着清爽白T和彩色短裤,用墨镜压着前额的头发,露出弯弯的眉眼,疑似为了融入他们,看起来非常爽朗地打着招呼。
走到跟前,他入乡随俗做着双手合十礼,道:“萨瓦迪,看来我们是前后脚到的。”
吕瑞季本能礼节点了下头,不想说话。袁韦庭压根当没听见,注视着海边,见她也在注视着这里,便招手让人回来。
“吕瑞季,打你电话怎么不接?找了半天才找到这里。”他声音不大,不想引起他人注意。
季子手插进口袋,顿了下,拿出来亮给他看:“静音,随缘。”
吕锦亮视线从手机移到他侧脸,语气不轻不重:“还以为针对我。”
听闻这句,季子侧头无声斜了眼人。从很久以前,疑似是他一直针对自己,现在倒恬不知耻敢倒打一耙。
这人脸皮厚得跟镀了层反光膜似的,怎么晒都晒不黑,阳光全被挡在外面,连肤色都懒得变。
袁如重回荫蔽地,刘海让汗水打湿,看见果汁就发渴,吸了一大口,再看向那张眼熟的脸。
之前没看出来他长得也不差,眉目舒展,显然过于火爆的脾气掩盖了本来顺眼的面目。
咕咚咕咚喝尽,将墨镜推到头上,露出渴望再来一杯的眼睛,直直盯着男人。
袁韦庭将自己手里的那杯递给她,体会女孩情绪多变,上一秒叫嚣着不喜欢我了,下一秒贪婪地想要他手里的果汁。
看她喝到满足后,忽然张口道:“我还没喝。”
女孩惊悚已经所剩无几,抬起头来正要说话,他抓住这瞬间伏身亲了上去。
如此不顾场合的做派,惊得吕锦亮瞪大双眼,脑子还在捋清这女孩身份,眼前就被一张大手遮住,手臂也被人禁锢,强行带着离开。
“诶,什么情况?”他问季子。
季子不准他回头,冷声道:“别管别问。”
“不对啊,那不是他家的小辈吗?我认错人了吗?”他仍在思考中,可身旁人不作理会。
他这才反应到,两人之间的举动差点满足所谓的兄友弟恭。
“吕瑞季,我不是来找茬的,你嗓子被粘住了?我只身一人,一个保镖都没带,诚心诚意看不出来吗?”
果然装不过三句。季子回答:“上次说你跟屁虫反应那么大,现在跟屁虫身份坐实了,你要我说什么?我对你只有无语。”
吕锦亮说:“我不管,一笑泯恩仇,对你笑过了,出了事,你要保护我。”
已经走远了,季子松开手,拉开距离,面对这个无赖:“自己都保护不了,跟来做什么?”
“向你学习呀,作为你的新助理,袁老板助理的助理,大叔公说了受你们任意差遣,脏活累活不准拒,你可不找着机会对付我了。说吧,我能做点什么,缅北那儿我有熟人。”
小人之心看谁都是小人。轻飘飘的语气没听出来有几分真。
季子也看不上他那点人脉,但是必须得给他找点事做。于是,回到酒店拿了一个资料袋,要求他把这人联系上,限时两天。
吕锦亮打开看了一眼,是个泰国政府官员,歪嘴笑了下,口气没有上下级的庄重:“遵老板的令。”
总算打发走人,季子感觉手里的黏湿再也无法忍受,水温调到最低,从头淋浴了一遍。想起自己故意不接电话,当场调静音的举动——他说的对,可算找到机会报复了。
独留在沙滩上的恋人早已分开。
袁如一脸愤愤的样子,扫了眼其他人走远的背影,把杯子放下的时候立即注意到贝壳数量不对,偏头在地上只找到了一个。
袁韦庭慢悠悠地坐下,等她把找回的贝壳放回小几上,再次弹走,这次是当面做的,瞬间坐实了某人的猜测。
“我干的,不好看。”他直白道。
袁如想着这些贝壳是她数着数要带回国给亲朋好友的。他这么嫌弃的话,只当送给他的那份是被他丢掉的那几个好了。
“说了句实话你就不爽了,违心说好看你就舒服吗。”他附上藤编小几上她的手,带了几分正经,说道:“阿如,你想要我做什么承诺?”
袁如坐在对面感受着这股暖意,从那只手慢慢看向他,竟能瞬间明白他在问她之前开的玩笑,有种被抓包的感觉。
“我想28岁的时候,还能看见37岁的你。”
她只想都好好活着,特别是在风椰白浪的画面中,这种感觉尤其强烈。
袁韦庭失笑道:“哪里给你的错觉以为我活不到。”
她呐呐道:“你自己说的……你的未来不一定有明天。”
“阿如,今天是泰国的第一天,以后还会有新加坡的第一天,这是我确定的明天。那些不确定的,想了也没用,当下即永恒。”
袁如学他将吊坠放在外面,贝壳拾到掌心放进他口袋,牵着他的手一起往回走。
她又开心了,就像他说的,这只是泰国之行的第一天。
作者有话说:
字数有点少,想私自为他们争取这一章的永恒。另外,泰国之行卡的要死,过个四五天六七天八九天再发布吧,想写顺了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