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谁是我的正缘（14）
韩小闲在纷乱的思绪中早早入睡，或许平安夜有魔力，虽然入睡时心神不宁，睡着了便万事大吉，一觉到天亮。
圣诞节当日晴空万里，西北风依旧，但阳光下的好心情能抵御严寒。
韩小闲奉行郝思嘉的信条：明天又是新的一天。新的一天已经来临，昨日的纠葛就让它似水东流去吧。
上班！
自从韩小闲拥有了自己的办公室，她每天到公司第一件事就是用赤脚送她的咖啡机煮咖啡喝。咖啡机是高档货，配的胶囊咖啡也是高档货，机器咕嘟咕嘟流出热饮来，满房间都是香味。
明明是应该令人心情愉悦的香味，她却莫名惆怅。
总感觉很久没见过赤脚了。
有点想他，怎么回事？
韩小闲发消息问赤脚老师的美少女攻略行动进行到第几位了。
赤脚：不好玩，不玩了。
韩小闲：你居然醒了。
赤脚：我决定规律作息。
韩小闲：真的吗，我不信。
韩小闲：那你昨晚后来干嘛了。
赤脚：睡了。
韩小闲：那么早你怎么睡得着的。
赤脚：吃药了。
韩小闲僵住。
这人之前安眠药上瘾过，虽然本人坚称是因为产生耐药性了，吃少了不管用，但韩小闲那阵子一直提心吊胆这人会不会哪天药吃多了就此一睡不醒。
韩小闲：你现在每天吃多少？
赤脚：半片。
赤脚：放心。
韩小闲：不放心。
赤脚：那你搬来和我住？
韩小闲：不好。
赤脚：那你说个毛。
韩小闲：我今天一下班就过去。
韩小闲有某种神秘的体质可以治赵贤平的失眠症，起码她为数不多的几次留宿百发百中，回回给予此男婴儿般的睡眠。为此他曾提出过要韩小闲搬去和他住一起，当然实操起来肯定不止住一起，他们还会睡一起，也就是说，和情侣同居没两样。这显然违背了她的休闲性爱观，因此她干脆地拒绝了，赵贤平也没争取，仿佛做好心理准备会被拒绝一样。
她想过很多办法来帮他戒掉安眠药，冥想、白噪音、泡澡，全都效果有限，两人有了肌肤之亲后她给他买了好几款飞机杯，让他试试性高潮助眠，结果别说是助眠了，飞机杯都无法让他性高潮。
是第一本小说的大获成功治好了他的失眠症，在连载第二本期间也没有复发，只有在更新压力特别大的短暂期间内他曾睡不好，被韩小闲硬要买的鲨鱼抱枕巧合地调理好了。
韩小闲之前去赤脚家的时候，鲨鱼抱枕躺在床中央，新拆封的安眠药在床头柜。他让她当没看到那瓶药。
现在他却自己提及。
韩小闲心口揪住。
他复发了。
韩小闲等不及下班，看工作群里没什么特别的事，编辑部也安静得很，提前脚底抹油。
她赶去买最近网上很火的芝士蛋糕，排了一小时的队买到了刚出炉的。她回家换衣服、化妆，收拾了过夜用的物品，拎上蛋糕打车，在网约车里给赤脚发消息说在路上了。
按下门铃才两秒，门就开了。
一步之遥的两人脸上是同样的错愕，不像是常常见面的朋友，却像是久别重逢的旧情人。
韩小闲先反应过来：“呃、你开门好快。”
“正好去厨房，经过。”
谎言。他从收到她消息起就坐在玄关的换鞋凳上等着了。
韩小闲进屋后顺手带上门，一回头差点和赤脚撞上。
他勾住她腰，眼神从她的双眼描摹至唇线，停住了，细细钻研起她嘴唇的轮廓。
韩小闲屏住呼吸，顷刻间以为自己要被就地正法。
赤脚：“化妆了，去见的谁？”
他难得把胡子剃干净了，头发也新理过，耳垂上戴着防耳洞长起来的黑色耳钉，脸色看起来还不错，似乎是真的过上作息规律的生活了。
韩小闲：“来见你呀。”
他嘴唇动了动，有些词句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消散在空中了，接着他摆了个死鱼眼，酸溜溜地说：“副主编大人还记着她迟迟不动笔开新文的作者呢。”
“哎呀，今天不聊工作。”韩小闲换上和赤脚踩着的同款不同色的毛拖鞋，钻进厨房，把蛋糕搁在灶台，熟门熟路从碗柜里拿出盘子，“吃蛋糕吧，现烤的。”
“还有蛋糕，今天什么日子？”
“圣诞节啊！不是说好一起过的么！”
他才想起来她是这么说过，一起过圣诞节。可是她约他的时候离圣诞节还有好远，他等不了那么久，便自说自话以为节日前他们还能见个两三面。
没想到她真的只在圣诞节当天降临。
他已经发霉了。
“太久远了，”他黑着脸，“忘了。”
“好像是有点久了哈……”韩小闲心虚，“我前一阵子……”
前一阵子太忙了。话到嘴边又被她吞下。“忙”听起来太敷衍了，她对谁都能这么说，但是对赤脚不行。曾经他是她的第一要务，曾经她不放假不休息和他磨小说细节，曾经他是她唯一最要忙的。可现在她有别的要忙了，忙着和前男友纠缠不清，忙着拉黑公司老总的公子，忙着和竹马还有室友陷入微妙的三角关系。
出轨的负罪感从韩小闲的内心深处冒出头来。
有件事还真给方卓航问到点子上了：她和赤脚真的没在交往吗？
“前一阵子忙升职呗。”赤脚不耐烦地皱着眉，替她把话圆了，又问，“咖啡机好么？”
“好！太好了！上班都变得积极了！”
赵贤平心想早知道她这么喜欢，就买一台放在家里了。
“怎么不见你买胶囊啊。”他真正想问的是她为什么不用亲密付，手上很忙地去拆芝士蛋糕，刚打开盒子便被香味扑鼻，“这蛋糕不错嘛。”
“哪有喝这么快啊，喝完了我会刷你卡的，不和你客气。欸你把盘子放回去干什么，现在不吃吗？”
赤脚撕开商家提供的塑料小勺的包装，自己拿一把，又塞了把到韩小闲手里：“直接挖着吃吧。”
两人各自挖了一大勺芝士蛋糕放进嘴里，被美味给干沉默了。
“你记不记得老友记里有一集他们抢着吃一个芝士蛋糕，最后蛋糕掉地上了，他们就趴在地上吃。”韩小闲感慨，“我现在知道那个蛋糕有多好吃了。”
赤脚点点头，忙又挖了一块吃上了，口齿不清地问：“哪里买的？”
“等下我发你地址。不过要排队。”
“你排队了？”
“一个小时吧。”
赤脚狐疑地皱眉：“又是打扮又是排队买蛋糕，你做什么亏心事了？”
韩小闲：？
韩小闲：“我就不能单纯来和你过个节么。”
他往嘴里塞蛋糕。不一会儿血糖该上来了，该困了。困了但总睡不着。
她当然不是单纯来和他过节。
各自都心知肚明的。